☆权当练习文风以及人物心理的产物
01
也不过七八年间,过往就皆成旧梦。
这时你每每忆起年少时的波澜,嘴上虽然说着不以为然,但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你面上被书写得满满当当的怀念。
你说那些似狂风的虚妄年月奔逸绝尘留下的痕迹还是清清楚楚烙印在肌肤上,当年的热血沸腾却已经落满风霜。
你其实不想。一点都不想。
你只想老老实实地念着死板的功课,偶尔去为了某个案子四处奔波。然后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你会成为自己想象里的模样,不似青春年少却也意气风发。
不过是最开始的普通想法罢了,谁能想到一向粗线条的你会把未来走歪。
“平次!你想什么呢?”
耳畔传来女孩子清亮的声音,你知道那是你几乎形影不离的青梅竹马——远山和叶。
“抱歉稍微走神了。”你简单地回答,把手上的报纸搁到桌上抬头望向她。
今天她没有束起柔顺如绸的长发,你看到她清秀的脸上化着很淡的妆容。微开的窗户钻进来几缕阳光,光点在她的发尖悦动。
于是你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你还是束发比较好看。”想想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化妆显得你老了好多诶!”
“喂喂,你是不是又皮痒痒了!”你的青梅狠狠地瞪了你一眼,示威一样朝你挥了挥自己的拳头。
你只觉好笑,却不再能笑出声来。
她似乎是已经习惯了你一点一滴的改变,恢复了正常的端庄模样,倚着沙发好奇地问你:“话说,平次你刚刚在想什么啊,难得见到你那么认真。”
你叹气,也难得认真地挑选着字典里贫乏急缺的词汇:“旧事不重提。”
“我说你啊,还真的活在过去。”
“差不多。”
不置可否,你闻言哑然失笑。
至少有些淡然。十七八岁骨子里的热血执着你不能擅自改变,但你知道它们总会从那些岁月丑陋的伤口中流淌殆尽。
你在怀念那个活在过去的你,还有他。
你到现在一直独自居住在这个公寓里。虽然还是不太会照顾自己,但远山和叶总是隔三差五就会“光顾”这里。
诸如什么“喂懒得做饭也别只吃泡面,好歹点些外卖应该会吧”、“衣服你也不会好好叠?”、“真的是乱死了”之类的话语层出不穷,有时候会让你觉得有点聒噪。
你觉得你白白辜负了这么好的姑娘,这是你人生的部分罪过之一。
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她表面上似乎因你的一些行为而烦躁不堪甚至难以忍受,实际上她总是在扮演那个逆来顺受的角色。
因为总是有一个人的存在,所以你从不会对其余的人或事上心。
他名为工藤新一。普普通通的四个字足以填满你的整个世界,再无空隙。
有时候你会硬生生把自己逼疯,有时候你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质问发泄,有时候你甚至想过要放弃自己坚持多年的信条。
值得吗?
“值得。不悔。”
这声色犬马的世界中你总会遇到这么一个让你爱得肝肠寸断的人。
你抬手打开客厅的灯,然后毫无气力地走到堆满杂乱书籍的沙发上颓废坐下。
仰起头盯着有些脏兮兮的天花板,你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可笑至极。
你自以为多年来已经完全走了出来,回头发现自己还是被桎梏在原地动弹不得,而心念的那个人早已离去。
杂乱无章的书堆上方整整齐齐地摆放有几本截然不同的读物,它们很干净。
以前你说你最崇拜奎因还因此得罪了另一位大作家的粉丝,但却把柯南道尔的名作收藏的十分完整以此作为自己的信仰。
可那只不过还是因为工藤新一。
只不过是因为擅自出现在你十七岁生命中的熠熠生辉的少年。
初次见面你盯着他蔚蓝色的眼睛,听着他掷地有声的铿锵话语;而如今你却望着窗外黏稠的墨色,感受夜晚城市的车水马龙。
究竟为什么?
即使你一次又一次在心里质问着自己,你却早已给出了精确无误的答案。
因为与爱无关。
02
偶尔你也会心血来潮去看日出日落亦或是潮起潮落。你以为你可以尝试一个人去忘记某些事情,但结果却恰恰相反。
熔金的细密光辉让你想起他的神采飞扬;蔚蓝的波澜壮阔让你念起他的冷静理智。
贯日长虹,温澜潮生。
你才迟钝地发现那有多么多么难忘。
可如果你步履蹒跚地踩在现实锋芒毕露的刀刃上被伤得血肉模糊疼得几乎要晕厥过去,你还会如此继续下去吗?
你深知痛苦摇头叹气,然后接着沉沦。
空空如也的易拉罐被你折磨得面目全非,你扯扯沾满酒渍的嘴角歪下身子枕在福尔摩斯探案集上,似乎这样就可以灵魂相依。
这时你想起你讽刺不堪的执迷不悟。
你幡然醒悟觉得那是多么可笑。
有些记忆被拉回绵长的七八年前,回到你还尚且年少的那时候。
你清楚得很爆炸的后果是将意味着面对熊熊烈火,如今你觉得倘若可以你便想在那时葬身在那场肆虐土地的火海中。
狭小阴暗的房间被从外面反锁,长达数几个小时的无人问津让你觉得有些苦闷烦躁。然而就在这时你真切地听到了门外传来噼里啪啦火焰燃烧不断的清晰声音。
意外的是你竟然毫不慌张,就算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你也只是在一言不发地等待。
直到燃进瞳孔的火舌让你彻头彻尾被惊醒,你才发现火焰正从门缝里蔓延进来,一点一点灼毁殆尽房间里本就少的可怜的摆设。
“工藤?工藤。”
你竭尽全力把自己缩在不被火焰侵犯的安全区域,仍然像痴人说梦般等着他找到你,就如同以往的那么多次一样。
来自现实的一盆水毫不留情地把你浇到从头至尾,使得你终于露出用自我安慰来保护自己的躯壳,而它早已被焚毁得面目全非。
万般无奈之下你还是选择采取一些极端的手段。譬如——数次强行用武力终于把已经脆弱不堪的门板踢开,然后义无反顾地冲进火海去寻找难求的出路。
最终你还是凭借着自己的信念硬生生走了出来。脸上被熏得焦黑,身上的衣服也如同几块廉价的碎布。你认为这不算什么,因为你在人群中看到了直直冲向你的慌张的他。
一贯的雪白牙齿:“哎呀你是不是应该意思意思表扬表扬我?看吧,没有你帮忙我一个人也能轻松走出来。”
他满心愧疚地看看你若无其事的笑容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低下头去不敢直视你灿若星辰的眼睛:“其实我本来可以找到你,但在救出兰以后已经来不及了。”
“而且所有人都在拼命拦我,考虑到你应该有自保能力加上当时的火势状况。抱歉,我实在是束手无策了。”
你释然地笑笑,耸耸肩膀刚想去解释说自己根本一点都不在意的,只要他平安。
千不该万不该你听见了那句该死的话。
“忍痛实话说,兰对我更重要。”
天知道那时候的你有多难过,你听见那句该死的话从挚爱的口中流泻而出,尽管那显得多么多么愧疚和自责。
况且你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对。
正确的好像书写的工工整整的满分的数学答卷,不带有一丝纰漏和多余,可你只觉得它们是如此的无情与苍白。
它们嘲笑说,你的梦该到此结束了。
03
死灰复燃般,你还是不肯放弃。镌刻在骨子里的性情你没法轻易去丢掉,所以你选择去一次次尝试,即使忍受着剜骨的疼痛。
时隔多日你好算把心脏救起从当时的火海里真正逃出,双亲都因为你身上重新焕发起来的奕奕神采而放下心来。
忘了之前的哪日,远山和叶兴冲冲跳到你面前,被浅绿色发带束起的马尾在颈间摇摆,说兰约她去东京,问你要不要一起。
当下你不过脑子地点头。因为你明白而且确信,如果是她,那么工藤一定会跟去。
这也是你不由分说地拉着满嘴抱怨的远山和叶提前十分钟乘上第一班新干线的原因。
“喂,你怎么比我还着急?是不是又一心念叨着兰的工藤。”远山和叶一脸“我可什么都知道”的表情盯着他,开口调侃道。
兰的工藤。
你心知肚明这话没错,但你却又把不悦挂满了整张脸,也许只有在这种时候,你才会幼稚的如同从前的那个少年。
远山和叶好笑地打量着你的神情,也不再多戏言些什么,而是低下头去把弄手机——只一看就知道是在和毛利小姐发短信。
于是你继续期待着与他的相见,就像以往的那些好多次好多次般如出一辙;同时也害怕着即将面对的现实,恰似郎才女貌如此般配的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笑容。
可一旦想起你与他比肩而立,你一言我一语道出扑朔迷离的真相后,这些似乎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只要他的音容笑貌依旧依稀可见。
只要他还在东京。
在新干线徐徐进站然后终于停止的同时,你也硬生生打断了自己的浮想联翩。
这次来到东京有些出乎你的意料,出站时你下意识地四处张望,然后一不小心就用目光把那个面带微笑身着常服的少年抱了个满怀。
工藤新一双手抄在上衣的口袋里,左边俊秀的眉毛稍稍挑起对着你笑笑,白皙的脖颈上松垮地围着米黄色的围巾。
他抬起右手跟你打招呼:“哟,服部。”
你平常地给予他回应,然后迟钝地发现他开口时呼出的白色雾气模糊了他的脸,也湿润了你的视线。
恍然间你觉得这是多么遥远多么难得,却是仅仅只隔着大阪到东京的距离。
从前你只要秉持着“那当然是想你啦”的理由就可以风雨无阻地自己搭乘最早一班的新干线来到东京见他;如今只能千方百计地寻找各种各样的蹩脚借口带着远山和叶一起前来。
不是他如何如何,而是你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简单地互相寒暄了一下后,女孩子就手挽手有说有笑地去逛街,你们两个也只能无奈笑笑跟在后面作为不情愿的陪同。
期间毛利小姐不经意回过头来一瞥,然后她就小步跑到你身边人的面前,伸手细心给他整理那条松松垮垮的米黄色围巾。
工藤新一也低头看着毛利兰小脸红扑扑的害羞却又认真的模样,你才瞧见他的眼睛里除了平日里的冷静理智之外还有只为一人才奋不顾身显现而出的温柔。
等到毛利兰离去重新走到远山和叶身边时,你才敢开口和他继续说话:“欺负单身人士可是要遭天谴的啊,工藤。”
你宁愿自己不曾答应和叶要和她一起来东京,可是就算你知道这是天经地义,你也被这场从未停息的暴雨淋得一病不起。
“你知道的,兰就是这样。”他望向你的眼神柔软至极,可你分明看见他的眼底里还是清晰印刻着毛利兰的身影。
你依旧保持着调侃的表情,依旧在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开玩笑,依旧认真不已地盯着他,依旧在心底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工藤新一伸出左手在你面前挥了挥,你分明看见在他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款式简洁的钻石婚戒。而先前由于他一直把左手抄在上衣口袋的缘故,你也并没有发现。
他似乎也瞧见了你惊讶的神情,然后不好意思地撇过头去小声嘟囔着跟你解释:“被你发现了,本来是想着给你和远山一个surprise的。我和兰已经订婚了,下个月婚礼你一定要来。”
“好兄弟的婚礼,怎么可能不去?”你的回答被你描摹的云淡风轻。
十二月的风中他笑得很好看,暖蓝色的眼睛融化进了絮状天空的明媚。
“如果可以,那伴郎的角色还请你胜任了。”
你垂下眼睑,毫不犹豫地答应。
“当然好啊。”
工藤新一,此生有幸与你步入婚礼的殿堂,就算是伴郎也好。
04
世事如书,你却偏爱他这一句。你把他在心上念了一遍又一遍,一念就是那么多年。
你最为神情恍惚最为颓废不堪的那天午夜冲田莫名其妙地敲响了你公寓的门。就算你状态极其不稳定,你还是察觉到了他身上淡淡飘着的一股醉醺醺的味道。
“你这是怎么了?”
冲田抬起头盯着你的眼睛看了好久,半晌才断断续续地回了你一句:“不重要。”然后转头看向你桌子上的日历,得到明天你并没有任何工作安排后如释重负,“陪我一起?”
你踌躇了一会,而后缓慢地点头答应。
那天晚上你和他确实喝了不少,面积并不算太小的茶几横横竖竖摆满了空空如也的酒瓶,瓶口残余的几抹酒水还在滴滴答答地舞蹈——这就是你们两个几小时战斗后的杰作。
冲田说他失恋了,你暗自笑笑想着谁不是呢。
冲田说铁诸羽当场回绝了他,你想想你这点也还是不如人,作为一向磊落的侦探还害怕到不敢把真相告诉当事人。
冲田说他很伤心,你觉得没人比你难过。
客厅一直没有开灯,窗帘也一直没有被打开,黑暗就这样持续了数个小时,通宵酣畅饮酒的你们肯定也不会去在意这些小事。
有那么一瞬间安静到可怕,你们不约而同地都没有出声,话题就这么告一段落。
凌晨五点半时的小寸阳光从窗帘缝隙间挤出,席地而坐在你对面的冲田背对窗户,他就恰巧在这时稍稍抬头。本是逆光的整个人的耳尖和鬓发染上了阳光带来的清风的色彩。
也许是被他整夜满嘴嘟囔的铁诸羽所感染,你也满脑子除了酒精就是那个干净到不染纤尘的工藤新一。
你偷偷地瞄了他好几眼,那一刻在你眼里他和工藤新一如出一辙。只不过那个少年本身就是习习清风,根本不用别的色彩去眷顾。
冲田醉醺醺地开口,出口之言正合你的心意。
“去……去他妈的爱情!”
你点点头,在心里跟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是了,去他妈的爱情,让人发疯。
你不知道几点才睡下,你只知道自己想着过去那些历历在目的事情就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腰酸背痛的感觉让你不敢轻易地去再次大胆尝试。
倒是大清早的又听见了粗暴的敲门声,你只一听声音就知道那是远山和叶。
可是你忍不住又想,如果那是工藤该多好。
草率地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和头发你就踱步去给她开门,她倒也没进门,盯着你看了好半天才开始一条条有条不紊地数落你的不是。
她束起的马尾又调皮地在你视线里晃来晃去,素白干净的脸上氤氲着淡淡的怒气,没有刻意修饰过的唇齿在一张一合地教训你。
你每天都在感受着她因为你的一言一行去艰难地一点点改变着自己,心中五味杂陈。
你想起工藤姓氏夫妻二人的幸福,想起父母一天天无能为力的衰老,想起自己的一厢情愿,想起远山和叶的痴情不已。
来自生活四面八方的压力快要把你压垮,纵使你再怎么执拗再怎么轻狂,你也不得不头脑清醒去承认这个现实。
那就是你必须放弃这份多年来的执念。
你想象着自己在大声地呼喊着他“工藤新一”这个扣人心弦的名字,然后他就一点点转过头来,冲着你笑得美好,你也差点潸然泪下。
你的眼前只剩下了蓝天和大海。
你的耳畔只剩下了风声和潮声。
你的鼻翼只剩下了雨后泥土的芳香和潮退沙滩的咸味。
你的世界只剩下了你们。
只一瞬,再不复。你结束了这场从头至尾就无疾而终的暗恋。支离破碎。
“我们在一起吧。”
05
神圣肃穆的的教堂,洁白纯净的的婚纱,光彩流离的砖瓦,呼之欲出的幸福,心照不宣的笑容,共祝美好的来客。
你站在万人瞩目的殿堂上,远山和叶小心翼翼地挽着你的手臂与你并肩而行。
你知道这之后你身边的人再也不会是他了。
远山和叶一丝一缕被悉心盘扎起来的秀发上戴着长至拖尾的如雪头纱,上面成簇成簇地盛开着精致的花朵。
她的唇膏泛着动人心魄的光泽。
远山和叶抿唇对你莞尔一笑。
你不得不实心实意地承认她很好看。
你面对着台下几乎要屏住呼吸的大片来宾,毫不费力地轻易找到了工藤新一,然后鼓足勇气对上了他的眼睛。
工藤新一眯起双眸,浅笑生风。
你是多么想抛弃一切飞奔下台准确无误地拥抱住他,拥抱住这个似清风似天空的少年。
他笑着对你说。
06
“祝你幸福。”
【Fin.】
于2017.10.8. 22:35